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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文字装进口袋

残存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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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CRS 于 2016-1-17 12:06 编辑

    帖子发在了这个版块,只有一张照片,而且又加了权限,你们应该能猜到了这次行程不顺利。不过这张图应该还不至于连小图预览都不能放出来,所以就发在一楼吧。
    正文字多,诸君慎入。
2015-11-13 21:54:37
    北京初雪的那天晚上,我才知道6420这一个月因为施工调整时刻的消息。十一月初下雪,下得还不小,对于北京来说真是不多见。初雪第二天,接车迷情报,山区积雪量非常可观。第二天晚上,我查了当地的天气信息,决定和天气赌上一把。
    家住得离火车站近真是方便,说走就走,打通票都不成问题。不过晚上值班的售票员也大都不是什么老手,售票小哥和旁边的小妹合计半天,最后还是把显示器转过来让我看。可是我也还没能get到实操TRS系统调戏售票员的技能,于是他俩又叫来隔壁一个姐姐。
    上次我来打通票好像就是这个姐姐给我出的票……
    于是第三天早上,我们出现在北京站的进站口。
    其实晚上出票时候我看着显示器里的座位号心里就犯嘀咕,车票出来以后感觉这事没跑了,上了站台一看K7711果然鸟枪换炮了,可是这怎么是正定号的车体?直到我看见水牌才知道这车现在和Y513套跑,我真是孤陋寡闻了。不过莫名多出一次坐双层车的机会,又是上层的票,也不错。
    下电梯时候能看到今天的本务是个东风4C,猜也能猜到,这条线路现在基本没别的东西牵客车。作为东风4B“西瓜”的升级版,我还是喜欢称之为“白兰瓜”。当年在丰沙线一类的地方经常见它们拉客车,现在只能在诸如关沟等偏僻角落寻觅它们的身影了。而原先驻守这些地方的4B,早已轻轻地走了。我没有打算过去拍照,北京站这种地方,还是不要太张扬为好。
    站台对面一只长途奔袭后的猪喘着粗气驶进来停车了,长春的直特。车上的人早已收好行李在排队等待下车了。
    旅途结束后的疲惫和旅途开始前的兴奋,他们到了,我们走了。
    我们坐的是靠南一侧的窗边,等我想起来往北看的时候,内燃段已经过去一部分了,不过也可以看到段里还是有些看头的,至少还是五颜六色的。
    还有起重机吊臂那一抹鲜艳的黄,以及两只正在被解体的橘子。
    想起了这条死亡线上NY7与大北京等等其他机车的最后一刻,想起了大马力车头的扶手上那一束盛开的百合花。
    不过K7711车上广播的风格真是有长途火车的味道。
    怀柔到了,因为要办中转签证,我也没顾得上去拍本务机,下了车就直奔出站口。出站口的大叔说这个票还是去签一下比较好,要不然6419上面要是让我们补票会说不清楚。换车时间只有十几分钟,插队办签证的时候后面排队的都挺理解,但是这也架不住售票大哥不会操作,他只好一边叫外援一边先给后面的人出票。后来在两个外援的帮助下,好像还是尝试了两次,终于把签证办出来了。
    我不是故意想为难人家,我签这个票是真的要坐车的,虽然最终目的是偷懒,不用大早上起来跑去通州西。有些车迷不光成心刁难人不说,态度还很恶劣,我也看不惯这么玩的。不过如果碰上东方红那种早就被调戏惯了的车站,我也还是一样要去调戏一下的。
    急匆匆检票进站,上到站台上以后已经能够清楚地看见远处6419的头灯。好像总共编了6辆硬座,车上人不算多。
    北京城里的积雪早就化干净了,车开出怀柔以后渐渐才看见地上有零星的雪片,过了密云能够看到房顶上的积雪,再往山里走雪就越来越多,直到群山一片洁白。树的叶子这时还没有完全落尽,红的黄的绿的,还有各种形状的果实。
    我上一次坐着绿皮火车来大山里看雪景是什么时候?
    我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车上的小煤炉烧得挺旺,虽然暖气不热,但车厢里很暖和。火车在一站一站慢慢地停。
    外面的天色一直是阴沉的,但这也比前一天好得多。从前一天车迷发回来的图片看,那种天气真是不适合出来拍车。天气预报说这附近今天是多云的天气,不是阴,那就有太阳,这也是为什么我决定要打这个赌。
    山区线路尽是小半径曲线,不需坐在列尾也时常可以在窗外看到行进中的机车。如果是蒸汽机车,你可以清晰地看到动轮的转动,连杆摇杆的摆动,清晰地感受到列车在运动。作为现代铁路机车,你看不到它的这些动作,但依然能从周围的景物变化感觉到它在向前。列车沿着轨迹蜿蜒,你能感受到机车的那种笃定,那种冲破一切的气势。
    过了许久,突然听见车厢一头有动静,一个列车员小哥招呼车厢另一头的列车员大叔,叫嚣着要把一个在座位上抽烟的人扭送车站派出所。
    我是支持列车员这样叫嚣的,北京局早就全局禁烟了。K7711车上有个人在通过台上抽烟,被列车员训了一顿,还威胁着要他交五百块罚款。6419上面虽然没那么严苛,在通过台上抽烟没人管,但是在客室里抽烟还不听劝阻,这可真是过分。
    有时候我觉得烟草和毒品差的也不多,甚至毒品强于烟草的一点是,你不可以逼着别人吸毒,却可以逼着别人吸二手烟。以至于我觉得“性”带来的危害都没有“烟草”的危害那么大,然而我们对待前者却从来不像对待后者那样宽容。
    但是车厢里烟味还是很大,我只能戴着毛线帽,围着围巾,开着窗户。
    火车开过了兴隆县,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了一抹蓝色,我一下子对我之前一直不信任又不得不信任的天气预报有了一些信心。话说回来,要是天气预报一直足够准确,我也就不会用“打赌”这个词了。
    正点到达洞庙河,像这种没什么车的线路自然也就没什么可能引起晚点的因素。车站不小,下车的人不多。车站站台在正线北侧,正线南侧是货场,机务段在货场东边。向东走过遮挡视线的机车,可以看到铁路线和机务段中间隔着一道一眼望不到头的红砖墙,这和从卫星地图上得到的信息是一致的。不过机务段就在车站边上,高大的车间已经从砖墙上面露出许多,即使沿着机走线绕过去,花的时间也不会太多。6420调整时刻之后,我们在洞庙河有大约一个半小时的停留时间,足够了。
    车站大部分站台都在直线上,但是站台东边的尽头进入了曲线,看不到。我不知道径直走过去会不会遇到阻拦,但是回身看看又没有发现车站上有可能阻拦我们的人。这时候几个下车的旅客也往这个方向走来了,看样子这边有路,我也就跟着他们向前走。
    站台的尽头通进了车站外的村庄里,离开站台后还能看见铁路边有一家小卖部。道路还可以继续往前走,铁路线也不是封闭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看见铁路对面的红砖墙上开了一个小门,门里隐约出现了机车车顶的灰色。从卫星的角度看,这确实只是一堵墙。
    跨过铁路之后,我们听到了列车启动时的鸣笛。于是我们回过身,目送6419驶离。
    红砖墙小门后面,是一座方正气派的大门,沉稳敦厚,带着浓重的上个世纪的气息,中央大门拱两侧还有两个小门,小门左右是两间值班室,整个大门的建筑还要比这两个值班室大出许多。想必这是当年一座有些地位的机务段。建筑上的装饰砖褪色很厉害,一些已经脱落;中间大门是那种铁栅栏门,完全敞开;值班室连玻璃都没有,里面堆着杂草;大门拱顶上可以看到原来摆放文字用的铁架,文字早就不见了。这种明显的反差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切尔诺贝利或者类似的地方。
    整个机务段的空间比较局促,进门之后正对着就是铁路,铁路对面不远就是陡峭的山坡,右手边是车间,左手边是办公区。路是通向左边的,或者说是一块狭长的空地,一直延伸到远处进出段的铁路线边。路北侧的办公区里,几座办公楼完全不像在使用的样子,一些窗户玻璃已经脱落,一些甚至干脆连窗户都没有,只剩下框架。车间也已经蓬头垢面,窗玻璃就像刚刚经历一场风暴。
    就在这样一个局促而破败的空间里,密集排列着大约十台左右的机车,清一色的东风4B,不同的是有西瓜有橘子,但分布没有规律。橙色和绿色这样搭配在一起也很好看,如果没有雨雪风霜之后的褪色和片片油污与斑斑锈迹,应该还会更好看。
    这几段存放机车的线路被高耸的铁栅栏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这栅栏似乎比干线铁路边的护网还要更高出许多,我根本没有可能靠近这些机车。机车排列得这样紧凑,外面还紧紧围着这一大圈铁栅栏,我不由得想到了沙丁鱼罐头。
    就在这样一个狭小而逼仄的空间里:我们走进机务段的时候,身后冒出一个人对我们进行盘问;我们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座办公楼的窗户里探出一个人对我们进行阻拦;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另一扇门里又走出一个人盘问我们;当我们走出机务段大门跨过铁路之后,段里又追出两个人再次进行盘问,并明确表示是领导嘱咐他们这样做的;这还不要说从始至终都有一只体格健硕的狼狗趴在一个窗框上冲着我们叫。我没有仔细去辨认,但这五个人应该是不同的人。
    我感觉自己这时候俨然是个恐怖分子,手中的相机变成了一把砍刀。
    在机车厂里可能涉及商业秘密,这么拍照不太好;在机务段里可能影响运营安全;在这里说得不好听一点这就是一个收破烂的地方啊,难道说这里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想起几年前我在怀段被人教训的经历。那人说这些机车很多都是国家战备资源,容不得你们胡乱拍照。
    莫非这群老旧的报废机车里面,真的有一个就是传说中的擎天柱?
    我算是知道中国铁路这几年为什么被逐渐唱衰了,有这么多闲钱闲人,去隔壁京沈和张唐的工地上多架几根梁不好吗?偏偏要聚在这里对一个报废机车停车场进行严防死守,你要是多派几个人去守专运处那我没任何意见。
    我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摆脱掉那些人之后,我们选择走公路回到洞庙河站里去。
(字数超限,后文见楼下)
2015-11-13 21:5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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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楼上)
    与其说那是车站的大门,不如说是一堵墙开了一个大缺口,门前由于下雪满是泥水。车站里倒是有几座像样的办公楼,其中一座的外墙上隐约可见之前粘贴的“售票处”字样。站里见不到人,我们走上站台,值班室里才出来一个人,但也只是隔着门玻璃看着我们。我问他哪里卖票,答曰上车去补。
    哪怕把刚才那些闲人抽调一两个来这里卖车票也好啊,只是我想不出那只闲着的狗应该怎么处理,那家伙的体格是足可以放出来咬人的,如果单纯看门的话我觉得用上半只就够了。一个有那么多人看守的报废机车停车场怎么会遇到需要放狼狗才能解决的问题呢?
    嗯,那里面一定有一台机车就是那个擎天柱,只不过他还没有等到需要变身的时刻。没准就是王嵬号也说不定,要不然王大师对它那么有感情干嘛。
    我们问值班员这附近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结果是没有,只有那家站台尽头的小卖部。反正时间还早,去看看无妨。
    不知道那间门脸房原来是做什么用的,但是空间相当局促,摆下货架、桌子、煤炉之后,只剩一个过道了。窗户倒是挺大,而且面向南,光线非常好。老板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我们说过来看看这些老火车。
    老板很不屑:“那不就是东风4嘛!”
    我还没回过神来,老板又补了一刀:“以前这里还放过蒸汽,放过小北京,那时候来这儿拍照的人可相当多。这里的机车都换了两三批了。”
    能知道北京型还分大小,老板应该也是一个和铁路有缘的人,看样子这个小店也已经守在这里很久了。
    但是我莫名地没有兴趣再多问。他或许不知道现在每天在他面前经过的东风4已经成为了我们这一代火车迷正在珍惜与追忆的对象。
    我想起在我可以记事但还不懂事的时候,爸爸带着我去丰台机务段里看火车:去看那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但已经消失的ND4;去看那涂装与众不同别的地方见不到的东风4DJ;去看那长着许多轮子的长长的救援吊;去看那我忘记了是否在我面前转动过的转盘,但我还记得转盘控制室里和蔼的大叔给我讲它的结构。
    那时候的机务段可真是随便进啊,我一个毛头小孩在里面到处逛没有任何阻碍,而且我去了不止一次,甚至附近居民抄近路也从机务段里穿过。今天的机务段里如果有人以火车迷的名义大摇大摆地到处拍照——那画面美得我不敢想象。
    物是人是,物是人非,物非人非。
    这个地方我这段时间不会过来了,你们谁有本事忽悠就自己来吧。不过等到这个机务段里堆满和谐的那一天,我想我会再来的。
    买了几碗方便面,老板娘去后院给我们找开水,水是头天晚上烧的,从暖壶里刚倒出来的温度直接可以喝,但是没有更热的水了。
    雪后初晴。
    这是我期待的最完美的天气条件,灿烂的阳光把洁白的积雪镀上了一层金色。天气预报这一次没有骗我。
    我站在洞庙河车站的站台上晒着太阳,手里端着一碗没泡开的方便面慢慢地嚼,心中满是尴尬。
    上行出站信号机变成了绿色,值班员出来接车了。突然开始向往这样的工作,在一个安静的小站,晒着太阳,看着火车。但现在大多数火车迷应该都能达成的共识是:铁路这个坑,不能随便进。
    山区非电气化铁路,往往是先听见火车,后看见火车。双机西瓜货列,京承线上的特色。我站在车站站台上,面对着正线,眼前视野开阔,没有任何东西挡住我的眼睛。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列车以虽不快但显而易见的速度向我逼近,可以清晰地看到机车烟道中涌出的滚滚热浪,柴油机的轰鸣正逐渐地提高分贝。
    我突然感到无所适从了。
    我的面前没有铁栅栏、铁丝网、灌丛、树木,没有任何东西挡住我的眼睛,我突然感到无所适从了。
    我干脆举起相机挡住了我的眼睛。
    就这样在来车愈发稀少的京承线上错过了一次看火车的好机会,那张照片拍得也不好看。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不敢直面火车的火车迷?
    站台上出现了几个旅客,6420快要开过来了。下行方向又一列双机西瓜货列进侧线停车,应该是在这里会让6420。机车铭牌是90年代的,依稀记得段里有些车铭牌也是90年代的。一墙之隔,生死之别。
    奔跑是机车的生命,常听人说机车是跑不坏的,但却可以放得坏。在它们劳碌奔波一生的生命得以安息之后,哪怕即刻就被拆解回炉炼铁,也比被堆在山旮旯里当沙丁鱼要更好些吧?这里的它们会羡慕内燃段里那两台橘子吗?
    北京附近没有和谐的主要线路只剩下关沟和京承了吧。或许我应该找个时间再来这边多看看。可是京承的坡度到底有多大呢?两个西瓜也没拉多少定数啊,这样的线路为什么不换和谐呢?
    我在机后第一辆车挑了个靠南的座位坐下,继续在充足的阳光下晒太阳。窗外的雪野不紧不慢地移动着,道路、村落与河流时隐时现。绿皮车的隔音本来就不好,在座位上,机车的心跳清晰可辨。
    一个东风4C拉六个绿皮硬座,感觉1位手柄起车完全没问题,速度溜起来以后大车才会继续提手柄。
    好久没有这样清晰地聆听机车柴油机的声音了。虽然这么小的编组又是下坡,转速根本拉不高,拉起来维持的时间也不长,但总比没有强。我想起小时候经常晚上遛弯遛到看丹大道口去看直特,下行出丰台站以后枢纽内限速解除,我可以一次又一次去感受那两台16V280柴油机震撼人心的洗礼。
    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地球上储存的化石燃料将会比我们这一代人的生命更快衰竭,柴油机加速时悦耳的音阶也将被永远封存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里。今后我想不会有太多人对这声音感兴趣了,一个人为什么要对一件不属于他的时代的事物产生兴趣呢?我自己倒是非常想去感受蒸汽机车那粗重的喘息,但我们这些人毕竟是少数,何况这样的机会也几乎不可能再有了。
    或许再过几十年,我想要坐火车可能都要出国才能实现了。我何以指望我身边这群人有这个闲情逸致对“火车”这种工业遗产进行动态保护呢?
    莫名惆怅。没有了火车,我的生活还有什么?用情专一也不好。
    毕竟是绿皮慢车,从洞庙河开出以后每站都要停车二十多分钟会让快车,就这样停了好几站。我在想单线铁路可不可以利用CTC或者其他类似的技术,以区段作为调度单位,像这样同向连发的高等级车次,就可以塞进一个区间里了,不用再跑站间闭塞。不过需要进行这种改造的地方,是不是干脆就直接建复线了?
    在某个车站与传说中的2251/2/3/4/5/6/7/8次会车了,对方车也在这站停车。空调硬座车厢里水气很重,接触到冷的玻璃就产生水雾。但是每个窗户下侧靠近座位的地方,水雾都有被擦掉的痕迹。透过这一小块洁净的玻璃可以看到车厢里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旅途开始前的兴奋和旅途结束后的疲惫,他们走了,我们到了。
    线路坡度果然不小,我真切地体验了一次传说中的“空气循环制动”。完全缓解之后车溜得确实很快,甚至很多地方带着闸也越溜越快。这要是搞一个支持阶段缓解的制动机过来耍一把应该会很好玩吧。
    车厢里人本就不多,说话的人更少,我所能听到的对话中,负能量段子占了大多数,而且涉猎范围非常广。这个社会除了空喊口号之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把“正能量”带给其中的成员了吗?
    看看那些饥荒、瘟疫、战争、笑里藏刀,这样的人类真的值得擎天柱和他的战友们为之付出吗?
    我看着红日西斜,看着夜幕降临,看着群山的阴影渐渐隐去,看着星星点点的灯火从窗外飘过,看着车厢里的微光照亮了铁路边的那寸土地,看着坚守在夜幕下的道口值班员一晃而过。
    “铛——铛——铛——上行,有火车到来,请注意!——铛——铛……”
    停车时分,车门口一位大叔和列车员聊天,谈到了以前的火车。他说现在的火车比以前条件好多了,车上都没什么人。在那个大家都涌向城里打工的年代,地板上行李架上睡的都是人,你把他们轰下来,过一会儿又会爬上去。同样上了年纪的列车员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我的一个朋友说他羡慕在今天成长起来的孩子们手中的资源。我不这么想。我的童年至少还是有几样像样的玩具的,至少还是有几个胡同里小区里放学后一起嬉闹的玩伴的。对于现在的许多孩子来说,一台平板电脑可能就是他的全部了。我的童年至少还有正经的动画片可以看,正常的儿歌可以听。我的童年至少蓝天还比沙尘暴要多得多。我至少还可以去追火车,还可以坐着921路公交爬上一号桥桥头去欣赏8K的英姿。那时候丰沙线的货运机车只有8K,我在门头沟附近的铁路线上晃了那么多年直到它们都老去了也没有看够。
    但时代确实变了,车站值班员手中的手电和信号灯都合二为一了。
    正值青春的我却总有一种我的青春已经所剩不多了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的青春虽然还在,但我的青春所属的这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进入平原以后,车速变快了。但是无奈站距太小,列车加速到限速以后维持不了几分钟就要下闸。这还是限速100公里的机车,如果换成CRH3F或者类似的东西来跑,我国铁路或许也要变成东洋人那样火车地铁分不清楚了。
    在顺义站下车,吃了点东西以后坐地铁进城。北京地铁真是方便,从顺义城区上车一个小时出头就扎进二环以里了。出闸被扣7块钱,从洞庙河到顺义才8块5,通货膨胀都这么厉害了,中国普速铁路怎么还不涨价呢?
    我对一个和我很要好的学妹说我要带她去体验绿皮火车,去体验夏天坐着可以开窗的火车兜风时长发被和风撩拨起来的感觉。她竟然同意了。我确实得用“竟然”这个词,因为火车迷都知道绿皮车在一般非车迷脑中的印象。可是她现在人在欧洲,即使假期能回来,也不一定有空闲跟我出去。
    我对别人表达好感的一种方式就是带他们出去玩。我想把我所拥有的美好分享给我的朋友们。但是我的朋友们如今都漂泊在世界各地,没有一个能陪着我,甚至各自奔命中的他们没有一个能关心我。我只能祈求他们当中会有人怀着与我相同的想法,这些绿皮火车,可能撑不到你们回来的那一天了。
    有时候我甚至会希望我最好的朋友就是“落日六号”上面搭载的那位领航员。这样无论我今后走到地球上的哪个角落,我与她的距离都不会再变得更远了。
    在我的青春最美好的年纪里,我的朋友们离我远去了,我最喜爱的事物也离我远去了。或许,孤独才是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
2015-11-13 21:5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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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割线 —

    那天学长回我的帖子时候有一句“回不去的青春啊”,于是我想到用了这样一个标题。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面对青春的逝去,我还希望我熟悉的火车们能够再多跑上几年,或许从硬件上来说他们也确实可以,但我终究无力改变这个世界。
    感谢你们,这些有闲心有闲工夫忍受我在这里发了七千五百字牢骚的朋友们。

— 正文完 —
2015-11-13 21:5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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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篇 —

    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我想起了我在家里睡觉的那张单人床。木结构为主体的床身,虽没有失修,但已经年久,有一定的旷量。床板和墙壁之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这缝隙大到床身的晃动会带动床板撞击墙壁发出响声,小到我静卧在床上单纯的心跳的力度已经足以带动床体产生这种碰撞。
    入夜,万籁俱寂,我静静地躺着,聆听着这有节奏的撞击声。心跳带动床板的节奏,像极了我躺在一列夜行卧铺快车上靠近转向架的铺位上所能感受到的节奏。心脏的收缩和舒张的力度是不同的,这就造成了撞击声有重有轻。心脏收缩——本车的转向架轧过轨缝;心脏舒张——邻车的转向架轧过轨缝;中间的间隙——列车驶向下一个轨缝;心脏收缩……
    我幻想着要找一列卧铺快车,用加速度计或者什么仪器记录下这一夜里列车所经历的所有动作,所有的摇摆震动加速减速,然后在我的床上装上驱动元件,把这些动作还原播放出来。
    或许这样我可以睡个好觉,因为每次坐卧铺列车的时候,只要列车停站,我就睡不着,车开得越快,我睡得越好。上太行山追8G的前一天晚上,在2609的硬卧里,每停一站待避,我都会起来看看,趴在打开的窗边听着田野里小站周围最自然的声音。清风拂面,带来蛐蛐与青蛙此起彼伏的鸣叫,还有远方的火车汽笛一唱一和。车过德州之后直到天亮那段时间我睡得最踏实,醒来后同行的车迷跟我说那段时间我最不该睡,应该感受一下火车晚点以后司机抢点时候绿皮车快要被晃散架了的样子。
    也许我应该给自己定做一个大号的摇篮,也许装上那些驱动元件之后我的床本身就可以变成一个摇篮,也许这个幻想有一天确实可以实现。
    也许到了那一天,我也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缅怀我的守望在1435毫米之上的青春了。

— 全帖完 —
2015-11-13 22: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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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格式有点乱啊
我一般喜欢用帖子之间的分界做自然分界隔开文章不同的部分
但是这个实在是超出一万字节限制太多了,只能分两段

外加Discuz!似乎编辑器里有一个自动排版的功能
可是那个代码我看不懂怎么用啊……
于是只好放到记事本里给这一百多段一段一段另起一行空两格……

欢迎诸位对文中提出的技术问题(其他问题也行)进行探讨
2015-11-13 22: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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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reenshot_#.jpg
2015-11-14 12:3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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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是个有心的孩纸,所以我就看完了。不过看完发现居然有7500字,我还挺有成就感,这大概已经是我长这么大读过最长的文章了吧……
人和情感的事儿就不掺和了
京承的坡度我印象较深的是21‰
1位起车肯定是不行的,咋的也得保位吧
其实,我觉得1位带载的柴油机,别有韵律,印象最深的是多年前大改去福州,在那隧道里开着窗,手柄1位,我去真的醉了——当然后面的康明斯基本属于搅锅的老鼠屎,不过好在基本也听不到
你说的那种运行方式就是单线自动闭塞,你可以去成都局考察一下
在中国,想体验自动式制动机的阶缓,只有去坐傻二,不过还得看司机心情
有机会你可以去成都局与马角坝机务遗址捎带铁路生活区遗迹来一次心灵鸡汤,我估计你也能有所感触
话说你看到4DJ时还不懂事呢?我看到4DJ的时候都上高中了,你这是得管我叫哥还是叔儿啊
对了,其实不还有生物柴油嘛,只要我们还拥有太阳,就可以拥有燃料,无非是这样做到底还是否值得了
2015-11-14 16:0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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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SSJ3升双弓运行照片原图
2015-11-14 16: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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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好,怀柔密云那边是好玩
2015-11-14 17:0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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